##**第十二章:记忆锚点**
苏璃的黑发在琥珀里发光.
不是装饰,不是象征——
是她从自己头上生生扯下的一缕命,缠进七颗死者的记忆里,只为把我从时间的裂缝中拽回来一秒.
我低头看手.
指尖已淡得能看见血管,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自己.
可当她手指碰上来,那点温热却真实得发烫.
"痛吗?"她问,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.
我该说"不痛"的.
可那一刻,右眼空洞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涩——
不是生理的痛,是心被掏空后,风灌进去的凉.
"...痛."我哑声说,"但你的痛,更痛."
她愣住.
因为情感锚定是双向的.
她能尝到我右眼裂开的咸腥,我能感受到她心底那根十年没愈合的刺——
她爸被拖进实验室那天,她躲在门后,指甲抠进掌心,却没敢出声.
笔记本屏幕亮着,映出她父亲的脸.
他站在B13实验室,白大褂沾着血,眼神却平静得像在交代后事:
"原型体2号...是我用陈砚舟的基因做的备份.
但ETA抓到我后,把胚胎植入沈砚妻子体内.
她生下的女儿,眼睛从出生就在疯——
因为没人教她,如何用疯眼看世界."
我浑身发冷.
不是因为"第二个我",而是因为那句——
"没人教她,如何用疯眼看世界."
我呢?
我爸教了我.
用一封遗书,用一枚铜镜,用一句"愿吾儿目明,不染尘劫".
可那个女孩呢?
她只有沈砚冰冷的实验室,和一双越来越黑的眼睛.
"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?"我问,声音发颤.
苏璃没答.
她只是从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——
十岁的她,站在父亲实验室门口,手里攥着一本"异瞳症初探".
背面有她爸的字迹:
"璃璃,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一个眼睛会裂的男人,
别怕他.他和我一样,只是看得太清."
眼泪砸在照片上.
她终于开口,像把十年的哽咽一次性吐出来:
"因为我怕...
怕你知道真相后,会觉得自己是被设计的工具;
怕你走进B13,看见那个女孩,会恨这个世界;
更怕你消失前,连'想活着'都不敢说."
左眼,父亲面孔浮现.
他没说话,只是轻轻点头——
像在说:儿子,有人懂你了.
就在这时,屏幕弹出地图.
B13坐标闪烁,路线穿过一片血红区域:
"瞳爆区:异瞳者失控高发地".
赤瞳者声音发抖:"那里...进去的人,瞳孔会爆开,血喷三米."
青瞳者补充:"没人活着出来.连尸体都找不到."
苏璃拔出U盘,塞进我透明的手心.
"我爸最后说:'回家的路,从来不在天上,在地狱里.'"
我握紧U盘,第八颗琥珀（她的黑发）突然滚烫.
她的记忆涌入:
→ 她十岁,偷看父亲笔记,梦见自己眼睛裂开;
→ 她十八岁,在ETA档案室找到我的名字,心跳快得像要炸开;
→ 她在雨巷第一次见我,心想:
"他的眼睛,和我爸一样痛——但他在逃,而我爸选择了留下."
"所以你跟踪我?"我问.
"不."她摇头,眼泪还在流,嘴角却扬起,"我是在等你停下."
远处,无人机嗡鸣逼近.
探照灯扫过锅炉房铁皮顶,像死神的眨眼.
我站起身,透明的身体几乎融进夜色.
赤瞳者递来一把刀,刀柄刻着:
"愿吾儿目明,不染尘劫."
——林骁的字,歪歪扭扭,像用血写的.
苏璃摸我脸,指尖冰凉.
"痛吗?"
这一次,我没骗她.
"痛."
"但和你一起痛,好像...没那么怕了."
我握住她的手,走向黑暗.
而我的身体,又淡了一分.
可这一次,
我不再是独自坠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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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 作者 敬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