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伦多的天总是灰蒙蒙的,像一层未醒的梦.那天清晨,我站在窗前,望着街边还未完全苏醒的城市,咖啡的热气在指尖缭绕,心里却是一片惶然.
前一天刚通过路考,本该开心,却因为一件事——或者说一个人——让我陷入情绪的漩涡.
Simon.
那个总是慢半拍回复我短信的人,此刻却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绪.
我即将离开多伦多,前往北方一个偏远的营地工作.每月轮休制,两周上班,两周休息,听起来潇洒自由,但工作地距离城市足足有七小时车程,网络时有时无,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.
这也意味着,在未来的两个星期里,我们将完全错开.我的生活将陷入"离线模式".更别提两周后我还要直接飞去哥伦比亚旅行,一切早在认识他之前就安排妥当,如今想改也来不及了.
我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:来日方长,可"方长"这两个字,却怎么也抚平不了心里的不舍.
我拖着行李,回头看了一眼熟悉的小街,阳光照在Simon曾送我回家的那条小巷上,暖意像是还未散去.他的声音,他在便利店门口随手买给我的一瓶可乐,他在风中抓乱的头发...一帧帧在我脑海浮现.
这一次的离开,不只是空间的距离,更像是在赌一场无法预测的未来.
营地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忙碌.我穿上工服,扎起头发,迅速进入工作状态,每天忙到深夜才能回到房间.
可无论多累,我都习惯在晚上躺在床上翻看手机.
那里有他.
和Simon的联系很老派.他不用微信,不刷Instagram,不玩Facebook,甚至连个社交平台账号都没有.我们靠着最基础的短信联系.他说:"网络太吵,我喜欢干净."
他就像一个从过去穿越来的老灵魂——听黑胶唱片,看纸质书,不看电视.他还说他的终极梦想是在苏格兰拥有一个牧场,养羊,剪毛,织毛衣卖.我一边笑他像童话人物,一边偷偷在心里勾画出那个牧场的模样.
有时候我也幻想,自己会不会有一天真的放弃城市生活,和他一起去那个牧场,每天清晨挤牛奶,傍晚在炉火边织毛衣...
可眼下,这样的生活离我太遥远.
情人节那天,我一早就发了短信:"Happy Valentine's Day :)"
为了配合节日氛围,我还手绘了一幅郁金香,花了整整一个小时.那是我最喜欢的花,而他就是那个我想送花的人.
可他没有回复.
短信已读,却沉默无声.
那天,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,工作时频繁出错,被同事笑说是不是"中邪了".
我强迫自己冷静,一遍遍劝自己:他可能在忙,可能没看到,可能正在想怎么回.
但每一次点开聊天页面,看见"已读",又默然合上时,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.
情绪像火山口即将爆发.
我开始怀疑:是不是我太主动了?是不是他没那么喜欢我?是不是他觉得我黏人了?
我讨厌这样的自己——敏感,多疑,像个恋爱脑.可我控制不住.
人一旦动了心,就不再理智.
营地的夜特别静,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频率.
我打开笔记本,开始写日记:
"今天情人节,他没有回我.
我告诉自己不要太介意,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.
如果我不再发信息,他会不会就此不再联系?
还是说,其实他只是个不太擅长表达的人?
但为什么在重要的日子,他还是没有选择回应?
是不是我真的想太多了..."
那一夜,我反复听着他推荐给我的黑胶专辑里的歌.
那是一首英文老歌,副歌唱着:
"Don't worry, love always finds a way home."
我靠在床头,望着窗外的星星,想象Simon此刻在干什么.是不是也在想着我?还是已经沉沉入睡?
第二天一早,我的手机屏幕亮起.
是他发来的:
"Sorry I didn't reply yesterday. Got caught up at work and then fell asleep. The tulip drawing is beautiful. Thank you."
短短几句,却足够让我情绪彻底崩塌.
我一边笑,一边落泪.
他还是记得的.
他不是不在乎,只是方式不同.
Simon就像一座沉默的山,不会轰轰烈烈地表达情感,却会在你最不安的时候,给予安稳的回应.
接下来的几天,他开始主动发信息给我.告诉我他新看了一本书,给狗狗洗了澡,晚上做了炖羊肉——那些细碎的小事,在他眼里都值得记录.
而我,像个被宠坏的孩子,开始期待每一次屏幕亮起的那一刻.
我们的距离横跨了七小时的车程,加上即将到来的万里之遥,可情感却像被拉得更紧.
我告诉他,我很快要飞往哥伦比亚,那是我期待已久的旅行.
他问我:"你会想我吗?"
我没回,心里却在狂哮:当然会啦!!!
他秒回:"我会."
那一刻,我知道,不管未来路有多远,我们的心,是连在一起的.
我把那幅手绘的郁金香扫描打印出来,夹在工作手册里.每次翻开,我都会告诉自己:Simon在等我回去.
等我从哥伦比亚回来,我们再重新开始.
分别是一次心灵的考验,也是一段情感的沉淀.你永远无法预料,一个在你生活中悄然出现的人,会怎样搅动你原本平静的世界.
Simon,是那个让我在静默中动心的人.
而我,在两次远行之间,逐渐明白了什么是"牵挂".
爱,从不是热烈的宣言,而是你在困惑时,他那句淡淡的:"Tulip drawing is beautiful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