檀惊阁,坐落洞庭湖畔,平地湖水为多,雷雨充沛.武林中人均以渔民起家,而檀惊阁因此习得雷雨操控之术,善雷电功法.
檀惊阁每月皆有一次雷雨大会,这日内洞庭武林相互切磋,广陵,中原和南派武林皆会参与,群雄毕至,檀惊阁门主也会在此现身.
落心殿内,四葉可可一如既往青睐的看着上官心燕,"这次行动呢,我同你一去,以及奏律王."
安置好行程后,四葉可可便带着宗门七弦云纱琴与穿云笛,同另外两王上了船
一叶轻舟,离了桃花岭的水域,便滑入了南国交织的水网.
四葉可可静立船头,任由湿润的江风拂动她宽大的衣袖.上官心燕一袭紫袍,坐在船篷下,指尖在膝上虚拟的算盘间轻点,似在推演此行的种种可能.奏律王靳临鈅则守在船尾,那面新鞨鼓横于身前,他目光沉静,如同磐石.
"此番前去檀惊阁,可是与桃花岭景致大不相同了."四葉可可望着眼前逐渐开阔的江面,轻声说道.江水由清转浑,两岸不再是密林峭壁,而是连绵的稻田与水村.舟楫往来如织,船上人多携刀剑,俨然一派水乡江湖的景象.
"洞庭天下水," 上官心燕接口道,唇角含着一丝惯有的浅笑,"其地平坦,湖泽遍布,雷雨气盛.故此地武林门派,多由渔民而起,功法亦多带水性或雷性,或似惊涛,或似暗流.檀惊阁能于此地悟出操控雷雨之术,绝非偶然."
船行数日,水面愈发浩瀚,烟波浩渺,不见边际.天边乌云渐聚,隐隐有雷声滚动.
密集的击鼓声率先被三人察觉.
果不其然,远处湖面上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木质平台,起伏在弧面上.平台四周,各式船只星罗棋布,旌旗招展,广陵形剑派,炉火道宗,广陵形剑,乃至一些中原武林的旗号皆在其中,人声鼎沸,竟将这旷阔湖面衬得喧闹起来.
"看来,那就是檀惊阁的雷雨会场了."靳临鈅沉声道,手不自觉跟随远处鼓声击起鼓面.随之而来的是远处几个紫袍弟子的落水.
"唏!不能输给他们的气势啊!我们也立个宗旗吧!"官上心燕立刻在轻舟上竖起旗帜,赫然飘动着"道宗拓稷 · 天拓社稷门".
"喂!心燕,不要太嚣张啊!"四葉可可疯狂咳嗽,咳嗽之余则是疯狂戳心燕,扯衣袖,但他岿然不动.
不过那迥异于寻常武林中人的气度,立刻引来了周遭无数探究的目光.天拓社稷门,这个近日在谣言中风头无两的神秘南派宗门,竟真的现身了.据说在广陵形剑门主被吓跑之后,武林众人就已将天拓社稷门列入南派武林三大奇门之一.
湖风骤紧,衣袂猎猎作响.
舟刚停稳,还未等三人踏上平台,忽闻两道破空之声!只见两名身穿紫色长袍的檀惊阁弟子,身形如电,自一旁的大船甲板上飞跃而下,稳稳落在平台中央,拦住了去路. 其中一人目光锐利,扫过三人,最后定格在为首的四葉可可身上,声音混着湖风传来:
"来者可是南派桃花岭天拓社稷门?此檀惊阁雷雨大会,非三六九等可入,欲登台者,需先过我阁中弟子的测验..."
话音未落,四葉可可随手扫过琴瑟,七弦共振,两名弟子瞬间坠出百尺.
"好了,工尺,奏律二王,随我上台休息"随之,三人踏上平台,以心燕制造的折叠椅席地而坐.
这一手,举重若轻,却似冻结了洞庭湖畔,只瞬间,让喧闹的会场为之一静.
无数道目光骤然聚焦在这三位不速之客身上.惊愕,忌惮,探究...种种情绪弥漫开来.高台主位之上,一位身着深紫雷纹袍,气势沉雄的老者微微睁开了半阖的双目,精光一闪而逝.
"好一个天拓社稷宗..." 他低沉的声音并不响亮,却清晰地压过了风浪,"以音律为武器.不过,我这雷雨大会的规矩,可不是打倒两个守门弟子就能作数的."
"老夫荣幸拜见天拓社稷宗三位侠客,我乃檀惊阁门主,雷雨萧何-檀糸霄."一位身着深紫雷纹袍,气度雍容的老者缓步而至,目光在四葉可可的琴上停留一瞬,"可惜三位已来迟,雷雨大会赛程过半.按规矩,需烦请三位分别参与中途的比试,方可作数,不知意下如何?"
"行," 奏律王靳临鈅声如闷雷,"那劳烦门主重新编排顺序."
一段悠扬笛声划破长空,宣告比试再开.角落里的商任菅闻声一颤,险些以为那是管色王的索命魔音.
"南派天拓宗,奏律王靳临鈅,对阵,中原诡皈宗,均诡王!"
均诡王身形如鬼魅,三步已绕至靳临鈅身侧,剑锋出鞘,直取咽喉!靳临鈅不闪不避,巨掌猛击鞨鼓——"咚!" 一声巨响,他身影竟随声波瞬间移至擂台另一端.均诡王大惊,转而欲夺其鼓.却见靳临鈅怒目圆睁,三连音羯鼓技法如霹雳炸响!"咚!咚!咚!" 音波如实质重锤,均诡王诡术瞬间破功,步伐大乱,肺腑如遭重击,一口鲜血喷出,当场瘫软.
"南派天拓宗,工尺王上官心燕,对阵,广陵炉火道,谱惑隼!"
谱惑隼双掌聚火,烈焰瞬间吞噬脚下台面.上官心燕紫瞳流转,算盘轻叩间,身形如穿花蝴蝶,优雅避开所有火矢,天拓暗器如雨点般精准射出.数合之后,谱惑隼身中数镖,怒火攻心,将全部火焰集中于一点,欲烧穿擂台.上官心燕看准时机,足尖轻点,恰好立于那焦脆之处.谱惑隼猛扑偷袭,"轰隆!" 台面洞穿,他惊呼坠湖.上官心燕翩然落回完好处,"唰" 地合上折扇,微微一笑.
"南派天拓宗,门主四葉可可,对阵,武当糸!"
糸作为武当第八代传人,身形如松,松溪短打拳法刚柔并济,直袭面门.四葉可可安坐椅中,信手拂过七弦云纱琴——指甲三次轻灵拨奏滑奏,琴音如无形利刃破空!
糸的攻势戛然而止,道袍上凭空出现三道裂痕,皮下隐现血线,遍体鳞伤却未伤及根本,已是手下留情.
不到半柱香功夫,三场比试,同时终结.
会场内外,一片死寂.唯有洞庭湖的风浪声,衬得这片寂静愈发骇人.
门主檀糸霄抚掌而叹,眼中精光闪烁:"天拓宗绝学,果然名不虚传.三位已获资格,请随老夫前往'引雷台'!"
然而,在他转身的刹那,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广陵派与中原势力所在的船只,一抹深意转瞬即逝.
三人随檀糸霄来到会场中央的引雷台.此台以青铜铸就,遍布玄奥纹路,高耸入云,在密布的乌云下显得格外肃穆.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雷电气息,电弧不时在台柱间跳跃.
"三位身手不凡,寻常比试已是无趣." 檀糸霄立于台心,袖袍在狂风中鼓荡,脸上虽带着笑,眼神却锐利如电,"不若借此天时地利,由老夫引动天雷,展示我檀惊阁的控雷雨之法,也好让天下英雄见识一下,何谓真正的雷雨合鸣!"
顷刻间,大雨倾盆而下.
他话音未落,上官心燕紫瞳中星轨急转,扇尾虚影在指尖一闪而逝,急声道:"宗主小心!此雷非为演武,其意不善!"
几乎在同一瞬间,檀糸霄双臂一展,暴喝一声:"雷来!"
轰——!
数道盘口粗细的紫色闪电撕裂天幕,并非劈向空中,而是扭曲着,如毒蛇般直击三人!
这绝非邀请,而是杀招!
电光石火间,三人身形骤动.四葉可可怀抱云纱琴,足尖轻点,一个优雅的后翻,衣袂飘飘间堪堪避过;上官心燕算盘一合,身形如鬼魅般侧滑而出;靳临鈅则最为刚猛,巨鼓一横,借力后跃,雷霆擦着鼓面掠过,激起一片焦糊之气.
"门主这是何意!" 靳临鈅怒喝.
"哼,天拓妖宗,乱我江湖,今日便以此雷为天下除害!" 檀糸霄面目陡然狰狞,双手连环引动,更多雷霆如雨落下!
三人无需命令,配合默契,如穿花蝴蝶,穿水鱼龙,在雷霆间隙中闪转腾挪.一时间,引雷台上只见电光狂舞,人影纷飞,险象环生.
靳临鈅周身气势暴涨.霎那间,迎着一道霹雳猛冲而去,就在雷电及体的刹那,他怒吼一声,将手中鞨鼓重重砸向地面!
"咚——!!!"
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轰然爆发,鞨鼓被雷电瞬间击穿,琴音与雷声剧烈碰撞,竟产生一股诡异的推力.靳临鈅借着这反冲之力,身形如炮弹般射出,瞬间突破了雷电网的封锁,出现檀糸霄身侧!
"雷掷!" 他一声暴喝,双手已死死扣住檀糸霄正在引雷的双腕!
檀糸霄周身缭绕的电光骤然一滞,如同被掐住了七寸的毒蛇,发出一阵刺耳的嘶鸣后,迅速消散.漫天雷雨,戛然而止.
台上瞬间恢复寂静,只剩下狂风呼啸,笛声飘絮.檀糸霄脸色煞白,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被制住的手腕,又惊又怒.青铜台上只剩鞨鼓羊皮还在缓缓燃烧直至殆尽.
四葉可可缓缓走上前,目光平静地看着他:"檀门主,何以为之?"
她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骤然安静的会场.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于引雷台上这突兀的静止一幕...
四葉可可那句 "好好谈谈" 如同冰珠落筹,清脆却带着寒意.
檀糸霄手腕被制,脸色由白转青,冷汗涔涔而下,却兀自强硬:"哼!与邪魔外道,有何可谈!"
"哦?" 上官心燕翩然上前,羽扇轻摇,紫瞳中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,"檀门主,您这'雷雨萧何'的名号,向来审时度势.今日这般不管不顾,莫非..."
话音未落,台下异变陡生!
"跟天拓妖人废话什么!救下檀门主!" 炉火道宗的弟子当中忽然有人暴起发难,数道火矢直射台上!几乎同时,水道上竟又疾速驶来几艘快船,船头立着的,赫然是涧下剑庄的人马!场面瞬间大乱,各方势力蠢蠢欲动,显然有人想趁乱将水彻底搅浑.
四葉可可目光扫过混乱的会场,眼中闪过一丝厌烦,当即立断:"临鈅,带上檀门主.心燕,我们走.切记,尽少杀戮,远离纷争."
"是!"
靳临鈅应声而起,将檀糸霄如雏鸟般挟在身侧.三人身影一晃,如三道青烟,在无数惊愕的目光中轻而易举地突破了看似混乱的包围,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湖面之上.
...
洞庭湖畔,一处僻静的鱼米水乡.小酒馆临水而建,旁侧是芦衍镖局,窗外是潺潺流水与摇曳的舟影,众人便安心不少.
四人围坐一桌,气氛微妙.檀糸霄面色复杂,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三人,尤其是下令"尽少杀戮"的四葉可可,与他听闻的"妖道"形象截然不同.
在上官心燕循循善诱与四葉可可那份超然气度的无形压力下,檀糸霄最终长叹一声,防线崩溃:"是...是广陵三派!形剑,炉火道,涧下剑庄,他们联名传书,言你天拓社稷门乃妖道,阴险狡诈,屠戮广陵形剑,让我在雷雨大会上...务必借机除去你们!"
"屠戮广陵形剑?" 上官心燕适时接口,羽扇一顿,"檀门主可知,青竹幽谷满门皆亡,正是广陵形剑所为,只为那'天下英雄榜'的虚名!我天拓社稷门不过是在其妄图进犯桃花岭时,略施惩戒而已.
他将当日商任菅如何狼狈而逃的情形细细道来.水乡落着红漆之气,四散扰人,檀糸霄越听越是心惊,回想炉火道与涧下剑庄今日迫不及待跳出来煽风点火的模样,顿时恍然,痛心疾首:"老夫...老夫真是信错了人,险些成了他人手中之刀!"
见此情景,四葉可可端起茶杯,轻呷一口,淡然道:"檀门主如今既已明了,不知作何打算?"
檀糸霄站起身,对着四葉郑重一礼:"四葉宗主以德报怨,老夫惭愧!若蒙不弃,我檀惊阁愿助天拓宗澄清真相!那'引雷玄气'之法,老夫亦当倾囊相授,以赎前愆!"
"如此甚好." 四葉微微一笑,"那便有劳檀门主,随我们回天拓宗门详谈."
窗外,烟雨朦胧,一场席卷江湖的风暴正在酝酿,而在这小小的水乡酒馆里,一个崭新的联盟,似乎结成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