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青莲初种,宿命之途
林昊自无边黑暗中浮沉,意识如同暴风雨后漂泊的孤舟,终于触碰到了坚实的彼岸.
他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是竹韵苑熟悉的木质屋顶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竹叶清气.没有预想中重伤初愈的虚弱与剧痛,体内反而涌动着一股奇异的"清明".
他下意识地内视己身.
丹田深处,那原本空荡漏气的经脉依旧,但在其更深处,一片介于虚实之间的混沌空间已然稳固.空间中央,一枚灰蒙蒙,约莫指甲盖大小的奇异"种子"正静静悬浮.它表面有混沌气流如龙缠绕,又有道纹清辉似水流转,两者并非简单交织,而是构成了一种深奥平衡的太极图案,缓缓自旋.
混元道种.
这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林昊心间,仿佛它本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.一种血脉相连,灵魂相系的亲近感油然而生.他能模糊地感知到这道种传递来的,如同初生婴儿般的懵懂意识,充满了对他的全然依赖与亲近.心念微动,一丝混沌气与一缕道恒清辉便自如地浮现在指尖,温顺而灵动.
更令他心惊的是体内的伤势.后背骨骼的裂痕被一层温润的道恒清辉包裹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新生,新生的骨殖隐隐泛着混沌光泽,似乎更加坚韧.受损的内腑也被丝丝精纯的混沌气息滋养着,焕发出远超从前的活力.
这一切变化,都源于那位古神——玄姒.
"你醒了."
温和中带着难以掩饰疲惫的声音响起.云尘子推门而入,脸上带着欣慰,眼底却藏着一丝更深沉的忧虑.他走到床边,并未多问林昊身体的具体变化,只是将一枚温润剔透,散发着淡淡莲香的青色莲子放在林昊掌心.
莲子入手微沉,一股清凉中蕴含着无尽生机的气息瞬间流遍全身.林昊体内的混元道种立刻传来一阵微弱的,仿佛遇到"同源长辈"般的亲切与敬畏的波动.
"这是那位古神离去前所留,言明交予你."云尘子的声音压低了些,带着难以言说的郑重,"她只说,此物名'青莲子',于你寻找所需之物或有助益,亦能在你行差踏错,灵台蒙尘时予以警示.切记,慎用,善用."
林昊握紧青莲子,玄姒那清冷而威严的告诫再次于脑海轰鸣——"双源失衡,如履薄冰...混沌虽利,莫忘道恒之本...尽快寻得'混沌源眼'与'道恒天晶',平衡己身..."
他彻底明白了.青莲子是引路者与护身符,指向外在的机缘与危险;而混元道种则是他自身的根本与道途的映照,承载着他内在的成长与平衡.两者皆源于玄姒,一外一内,共同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.
这份馈赠,沉重如山,关乎生死,更牵连着连他都无法想象的古老宿命.
"多谢长老."林昊挣扎欲起,被云尘子轻轻按住.
"不必多礼,你好生休养便是."云尘子看着他,眼神复杂难明,"林昊,你之路,已非常道.自你引发异象,乃至古神亲临,宗门...乃至这玄荒界,都已非你安稳之地.前路艰险,远超你我想象,你好自为之."
他顿了顿,又道:"苏瑶和那位妖族帝女日前皆来探望过你,见你未醒,便留下了些疗伤药物,嘱托你康复后再叙."
林昊默默点头,将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谨记于心.
接下来的日子,林昊一边借助体内残余的古神道韵和药物恢复伤势,一边开始尝试与混元道种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,并初步掌握了其两种基础应用.
他心念集中于道种,引动其内蕴的混沌气息,一股灰蒙蒙的气流便自然涌出,覆盖体表,形成一件看似稀薄,却韧性十足的混沌衣.他试验过,寻常刀剑难伤,甚至能偏转,吸收部分低阶法术的能量冲击.
反之,若引导道恒清辉流转,尤其是汇聚于指尖,便能凝成一缕温润而坚定的道恒指.以此指点向院中一块顽石,石头并无破损,但其内部结构仿佛被无形之力"梳理"过,变得更加紧密;若点向一缕紊乱的灵气,那灵气竟能稍稍平复.此指更能让他灵台清明,看穿一些简单的幻术迷障.
随着对双源之力的初步掌控,他脑海中那些因古神本源而承载的,关于三位渊源境存在的梦境碎片,也愈发清晰.乾耀的秩序,荒渊的混沌,玄姒的平衡,以及那场悲壮惨烈的终战与封印...这些碎片虽不完整,却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"宿命"的种子.
这一日,他伤势已恢复了七成有余,正在院中同时运转混沌衣与道恒指,熟悉那初步平衡后的新力量.苑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,苏瑶与凤清音联袂而至.
苏瑶依旧一袭白衣,清冷如雪,但看向林昊时,那双冰晶般的眸子里多了几许难以察觉的柔和与关切.凤清音则身着七彩羽衣,风姿绝代,只是那份惯有的高贵与疏离中,似乎掺入了一丝别样的情绪,看向林昊的目光,少了几分审视,多了几分复杂难言的确定.
就在她们踏入小院的瞬间,林昊体内的混元道种立刻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微妙反应.
面对苏瑶那纯粹而凛冽的剑意,道种传递来一种"欣赏"与"契合"之感,仿佛遇到了可以相互印证大道的同路人.
而面对凤清音体内那同源却又带着本质差异的混沌血脉,道种则传来了"渴望"与"警惕"交织的复杂悸动,既想亲近吞噬,又本能地保持距离.
"你的伤,如何了?"苏瑶开口,声音如冰玉相击,却带着温度.
"已无大碍,劳师姐挂心."林昊收敛气息,微笑回应.
凤清音走上前,目光落在林昊身上,直接而郑重地开口:"林昊,黑风涧中,你救我一命.此恩,我凤清音铭记于心,必报."她顿了顿,凤眸中流光微转,"你要寻的'混沌源眼',我或许知晓一处线索."
林昊心神一凛,屏息凝神.
"我族古老传承记载,极北之地,有'万妖骨海',乃上古妖族大战陨落之地,怨气与混沌交织.其最深处,有一处'归墟之眼',传闻是位面破损后形成的混沌淤积之所,万古寂灭,其气息...与你当日爆发出的混沌本源,有几分相似."她看向林昊,眼神坦诚,"我可为你引路,助你前往."
几乎在凤清音话音落下的同时,林昊掌心中的青莲子立刻传来一阵清晰无误的微凉感应,仿佛在印证这条线索的真实性.而他体内的混元道种也同步传来一股对"混沌源力"强烈而纯粹的渴望悸动.
"多谢...清音."林昊接受了这份好意,改变了称呼.
凤清音微微颔首,算是认可.
一旁的苏瑶也开口道:"你要寻的'道恒天晶',宗门古籍中虽无直接记载,但曾提及东方'陨星古脉'深处,有上古宗门'耀辰宗'遗迹,此宗疑似供奉过与天道规则相关的圣物碎片,或与你所需之物有关.你若决定前往,我愿同行."
苏瑶话语刚落,青莲子立刻传来一阵温热的共鸣,仿佛被阳光照射.混元道种也对那"秩序结晶"流露出清晰的向往之意.
线索已然明确!归墟之眼,陨星古脉!
林昊看着眼前两位愿在他前路迷茫,强敌环伺之际伸出援手的女子,心中暖流涌动,更有一股豪情升起.他的道路不再孤独,他的目标无比清晰.
以混元道种为根,寻混沌源眼与道恒天晶为资粮,平衡己身,叩问大道!同时,揭开那湮灭于时光长河中的神陨之秘,承接那横贯万古的宿命之局!
他深吸一口气,眼中闪烁着无可动摇的坚定光芒,朗声道:
"好!待我伤势尽复,我们便出发——先去极北,闯一闯那万妖骨海,探一探归墟之眼!"
话音落下,他掌心的青莲子微光流转,体内的混元道种亦轻轻震颤,仿佛在无声地回应着这命运的召唤.
（第十一章 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