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"赛季"决赛的前一天晚上,鲁大师才宣布:"自古决赛无名局,先为己之不可胜,后为敌之可胜...决赛嘛,还是要稳一点,以防守为最高准则..."
于是,我回到了守门员的位置,考虑到张行的情绪,鲁大师让他出任右边前卫,替换掉右边锋,毕竟一班的左边锋非常凶猛,毕竟防守是最高准则嘛.
比赛开始,两个班的班主任站在场边,都穿着西装革履,颇有职业联赛的样子,不知道他们懂不懂足球,反正他们指挥得挺带劲儿.
即便我喜欢在绿茵场上扑救的感觉,但我也希望我方早早地进球,让比赛失去悬念,要知道,高二一班在进军决赛的道路上总共丢了14粒球,而我方则是一路零封;可是,正如我所说,对方的门将虽然扑救成功率不高,但关键时刻却从不掉链子,他们在半决赛中开场就连丢两球,但最后却以3比2的比分收场,这注定是一场艰难的比赛.
这场比赛我过得并不舒服,防守反击的策略使得对方一直压着我们的半场围攻,除了高接低挡,还时不时做出两连扑,三连扑,好在一直没有丢球,但凡能把球抱住,我就直接长传到前场,因为我们的锋线有速度,反击更有效率.
可是,我由于我一直在己方的禁区内,对于前面发生的事情看得不够清楚,只知道毛飞哑火了,郑海哑火了,就连人高马大的高雄强,在平均身高略低的一班面前,也没有打进一粒头球,我不知道这是命中的注定,还是上帝的玩笑.
两边的守门员都足够优秀——不是我自夸,而是因为鲁大师又开始整活儿了,或许他认可了我的扑救水平,于是,在中场休息的时候,他又发话了:"我们的射门机会太少了,多射门才能多进球,下半场能前压就前压..."
相比我不用我多说了,下半场局势完全反过来了,我们疯狂进攻——但也只是给对方门将不断地刷新扑救数据;而对方,接二连三地打我们的反击,一次快过一次.我倒不是觉得这样的战术有问题,而是有些后怕:假如鲁大师执意要张行来把守球门,那么,即使张行能挺过上半场,也未必能挺过下半场.因为我再一次感觉到了崩溃,似乎对方边锋的速度再快一点,或者陆海翔脚法再刁钻一点,我把手的大门就会被他们打成筛子.
紧接着,意外出现了——那是对方再正常不过的一次进攻了,至少在这场比赛里,这样的场面就不下十次,可不知什么缘由,我们的大脑集体短路了,他们看准了机会,杀入了禁区,陆海翔准备起脚,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扑住,可是,就在那一瞬间,高雄强放铲了.
陆海翔并没有完成射门,便被高雄强铲倒在禁区内,裁判果断判罚了点球,并且给了高雄强一张黄牌.
随后,陆海翔站在了距离球门十二码的地方,他要主罚这个点球了.
我们一起踢球很多年,他不止一次洞穿过我的球门,我也不止一次扑出过他的点球,我们都无法预测下一秒会发生什么.
我了解他的罚点习惯,长助跑,右脚打门,一般踢球门的右下角.
这一次,他依然是这么做的,我也是这么预判的.
我的手扑住了皮球的边缘,但是,球还是折射入网了,这是我"赛季"以来第一次丢球,也是我们班第一次落后.我听到绿茵场外的欢呼声,随后,一班的同学在场上拥抱庆祝.
0比1,我们落后了,好在我们还有近三十分钟的时间,能扳回来,甚至获得胜利,只是,我们还得继续压上.
这一粒丢球刺激了我们,我们在大举进攻.
我注意到场边的鲁大师,他和马晓丽在争执什么,我听不清楚,但是我能猜到,他后悔了,随他怎么想吧,我没有心思.
几分钟后,更大的意外发生了,我没有看清前面的动作,只看到对方禁区里打出一记长传,传过了中线,而陆海翔奋力追球,他的面前,甚至没有一名防守球员,我只判断了一秒钟,不能给他单刀球,于是,我出击了.
这是妥妥的"二分之一球",两个人的机会完全是相同的——因为我们两个人受的伤几乎是相同的,一记"脚对脚",我们两个都倒在了地上,好在球出界了.
同学们都围了上来,医务室里的"队医"也询问我们的情况,毛飞把我拉起来,我感觉还能比赛,只是,右脚出奇得疼痛.陆海翔也示意还能比赛,毕竟只有我了解他的伤情,可又有谁愿意在决赛中被换下场呢?
我们两个尽可能不暴露伤情,强忍着回到了自己的半场,裁判判了我方的界外球.接下来的几分钟,可能踢得有些糟,我能从现场解说员的声音听得出来:"要知道,二班一路零封,从来没有落后过,如果因为这一粒丢球就与冠军失之交臂的话,那真是太可惜了..."
两败俱伤,就连我都有一丝后悔,或许担任中锋的话,就不会受伤了,但转念一想,有时命运是逃不过去的,也许踢中锋的位置,我也会跟对方的门将踢个两败俱伤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