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当我琢磨着这具骷髅到底是怎么回事时,爷爷开口了:"杨,你仔细看看.告诉我——这个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?他们是怎么死的?是男是女?如果是女的,她有孩子吗?他们死时多大?得了什么病?你能告诉我的都告诉我."
我问:"爷爷,你在考验我吗?"
"在某种程度上,"他慢慢吸了一口烟说道.
我心想,这测试真是太奇怪了——半夜把我从床上拖起来,带我去万人坑挖别人的骨头.这世上肯定没有哪个老爷爷会做这种事.
"快看——这里充满了冰冷黑暗的能量.我们待得越久,这些老骨头就越难受."他跺了跺脚,以示强调.
我让自己平静下来,仔细地观察着那具骸骨.墓地周围回荡着奇怪的声音,阴森恐怖的气氛令人难以集中注意力.但随着我平静下来,我设法排除了一切干扰.
这些骨头从头到脚足足有1.8米长——这个人本来很高.但他们的脚却小得令人不安.这简直说不通.通常情况下,脚长和身高的比例大约是1比7.除非这个人像古代女性一样,把脚裹成小小的"莲花足".
我先撇开这奇怪的感觉,努力辨认着对方的性别.从骨头的厚度来看,我的第一反应是男性.但骨盆却又宽又外翻——这明显是女性的特征——耻骨上甚至还有一道疤痕,表明曾有过分娩.
我检查了头骨,估算了一下年龄.牙齿磨损表明这人大概三十出头.然而,由于常年受压,他的大腿骨却比正常人更轻,而且略微弯曲,这是老年人的典型特征.这很奇怪...
更奇怪的是那双手臂,骨头粗得像腿骨.这人难道从出生起就用四肢行走?
这副骨架的每个部分都自相矛盾,让我越来越困惑.突然间,我明白了爷爷的目的——这场考试可不是简单的测验.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.
蹲了这么久,我站起来头晕目眩,两腿僵硬.爷爷把用完的烟蒂弹到地上,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那里蹲了半个小时都没注意到.
"怎么样?杨先生,你的结论是什么?"爷爷问道.
"此人约三十岁左右,有男有女,终生囚禁,四肢着地行走,食粗食,生了七八个孩子,后溺水身亡,后被斩首."
"这就是你的最终结论?"爷爷冷笑道.
"是的,因为这根本不是一个人."
"哦?"爷爷来了精神."解释一下."
除了头骨,这具尸体上的每一块骨头都来自不同的动物.腿来自山羊,胳膊来自猪,骨盆来自老母猪.手脚则是用猫或狗的残骸拼凑起来的.
如果一定要说他们是怎么死的,颈椎骨折表明他们是被斩首的.
爷爷闻言,赞许地点点头,"好孩子,俗话说得好,'盲目相信书本,不如无书'.你要是连人骨和兽骨都分不清,那我跟你说的都是废话.好啊好啊,宋家真是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继承人."
"可是爷爷..."我疑惑地问道,"这具骷髅到底有什么故事?"
他吸了一口烟,向我讲述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——
三十年前,县城附近的杨树村,住着一个浪子,名叫黄三.他除了喝酒,赌博,夜里溜进寡妇家之外,一无是处.不到二十岁,他因为疏忽大意,害死了自己的母亲.
当然,他从未结婚.黄三负债累累,又被村民们憎恨,根本没法在村里待下去.他四处打零工——在建筑工地干两天,在餐馆干两天——挣的那点钱都赌光了.
有一次,他欠了5000元赌债跑了.债主们追着他回村里,催他还钱——这笔钱足够在乡下盖几栋像样的房子了.没有亲戚朋友愿意替他遮风挡雨;大家都说不认识他.
几天后,有人在山路边发现了一个黑色塑料袋,里面装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.警方接到了报警.照片刊登在报纸上,并附上了寻人启事.一位远房叔叔认出了那颗人头,是黄三的.大多数人认为他是被债主害死的.村民们认为他是自作自受,思想保守,没有提起诉讼.这案子就此了结.
黄三的头颅被送回了村子.人们为黄家感到惋惜——他们的家族就这样断送了,没有一个完整的躯体,留下一个不安的亡灵.有人发现黄三的母亲是潮州人.按照潮州的习俗,他们为他进行了"替葬"——用动物的骨头做成尸体,让他的灵魂得以安息.
爷爷讲完故事后,让我把黄三的骨头重新埋掉.埋好之后,他拿出一叠黄纸,用火柴点燃,放在坟前.
黄三哥,打扰了.我知道你死得冤枉,没有留下子嗣.你大概不太在意这些祭品.不过,下次你忌日的时候,我会请僧道来祭祀,让你的灵魂得到安息.
就在这时,一阵冷风吹来,火焰剧烈摇曳.我仿佛听到微弱的哭声随着微风飘荡,灰烬也随之向上飘散.
我当时就愣住了,爷爷按住我的头,让我磕头道歉.
抬头一看,怪风已经消失了.我颤抖着声音问道:"爷爷...真的有鬼吗?"
有些事,信则有,不信则无.但杨老师,记住,作为一名法医,检查尸体本身就是一种对死者的打扰.所以,要始终保持敬畏之心——这才是在天地面前保持尊严的方式.
我点点头."我会记住的."
然后我突然想到——这是否意味着我有一天可以成为一名法医鉴定员?
"爷爷,我通过了您的考验,可以给孙叔当考官吗?"
"不行,绝对不行,"爷爷厉声说道,"宋家自家规矩不允许!"